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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20日,506团1营和德索伯里分队的剩余人员撤离诺维尔,进入后方。E连等待的攻击并未发生。1营沉重地打击了德军,致使他们转而去攻打防御圈的其他地方。E连遭到了大炮和迫击炮火的轰击,但没有受到步兵的攻击。
12月21日下了一场雪,雪很软,但很干。雪不断地下,积了6英寸……12英寸。气温降到了冰点以下,甚至树林里也刮起了风。官兵们感到生来从未有过的寒冷。他们只穿着伞兵靴、作战服和战壕雨衣。没有羊毛袜,没有长内衣裤。有人跑到巴斯托涅,取了些面粉布袋和床单回来,可以稍稍御寒、遮挡一下。在散兵坑里和哨位上,他们把毯子裹在身上,把粗麻布裹在靴子外面。粗麻布在雪里浸湿后,靴子、袜子也都湿了,寒冷刺骨,不住地打冷战。战士们看上去就像是乔治。华盛顿在福吉谷的部队,而且还要挨子弹,没有藏身之地,更谈不上生火取暖。
与第1集团军在一起的情报处长拉尔夫。英格索尔上校是这样描绘刺骨的寒冷的:“我穿着毛内衣、毛军装、装甲部队作战服、一件有弹性袖口的装甲部队野战夹克、一件厚重的带衬里的战壕雨衣、两双厚厚的毛纺袜、一双作战靴,外面还套着橡胶套鞋、围着围巾,但行驶在阿登地区,我从未记得暖和过。”
E连的战士们没有像样的袜子和橡胶套鞋,脚总是又冷又湿,战壕足病很快就成灾了。卡森下士记起有人教他按摩脚可以防止战壕足,于是就脱了靴子,按摩起脚来。一颗德军子弹射来,击中了他所在散兵坑上方的一棵树,碎片撕裂了他的脚,切入了他的大腿。他被撤回巴斯托涅。
在镇上建起的医院里,“我向四周看了看,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伤员。我叫来一名医生,说:'嘿,你们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伤员?我们有部队在撤退吗?'”
“你没听说吗?”医生回答。
“我他妈的一点也不知道。”
“他们把我们包围了--这帮该死的混蛋。”
麦考利将军关照每个伤员都要有酒聊以慰藉。医生给卡森一瓶薄荷甜酒。“我当时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酒,但直到今天我还爱喝这种薄荷甜酒。”德国空军当晚轰炸了那个镇。卡森趴在手和膝上以减少震荡。他病了。“谢天谢地有个头盔,我那瓶喝剩一半的薄荷甜酒在头盔里还绿着呢。”
大多数情况下,E连官兵的食物只有K号干粮,还不及当初在莫米昂的时候。连队炊事员想在天黑后给大家端碗热饭,但送到散兵坑士兵手中时早已凉了。饭菜主要是白色菜豆,据雷德中士说这种豆“看着就让人作呕”。炊事员乔。多明格斯找了些起酥油和玉米粉,做成玉米糊,送到时也已冰凉了。士兵们只得用K号干粮中的柠檬粉拌上雪做成甜点。
在前线,白天艰难,夜晚更加痛苦。白天,虽然炮火时断时续,有时还有机关枪打过来,但狙击兵却一直很活跃。到了晚上,不祥的寂静常被敌军迫击炮恼人的轰声打破,紧跟着是伤员的呼叫声和“大家就位,准备迎战”的命令声。随后又是一片不祥的寂静。
每隔两个小时,排里的士官就叫醒散兵坑里的两个士兵,带他们到哨位换岗。“去哨位的那段路总令人惶恐不安,”克里斯坦森回忆说,“你看着每个影子都觉得可疑,每个声音都好像不对头。很不情愿地走近哨位,哨兵的影子又看不清楚……是德国人吗?这个疑团总是不散……然后终于认出了美军头盔。你觉得这种情况挺可笑,但毕竟是给换下来了。你转身回到散兵坑。这一过程每两小时就得重复一次。”
在散兵坑里,弟兄们想睡会儿觉,但地方太狭窄了(通常只有6英尺长,2英尺宽,3至4英尺深,住两个人),根本不可能睡着。不过,两个人躺在一起至少可以相互取暖。赫夫龙和二等兵艾尔。维托第二夜倒是着实地睡了一觉。维托的腿重重地压在了赫夫龙的身上,把他弄醒了。维托开始摸赫夫龙的胸脯,赫夫龙用胳膊肘在他的肚子上捅了一下。维托醒过来,质问怎么回事。赫夫龙气呼呼地告诉他后,他笑了,说梦见了自己的妻子。
“艾尔,”赫夫龙说,“我帮不了你,因为我穿着作战靴、伞兵裤和战壕雨衣,脱不下来。”
在其他的散兵坑里,士兵们相互闲聊,以此来缓解紧张气氛。中士雷德和二等兵唐。胡布勒来自俄亥俄河边的同一个镇。“唐和我整夜地聊,内容涉及家乡,我们的家庭,那儿的人,那儿的地方,我们怎就落到了这个鬼地步。”斯皮纳还记得和他散兵坑的朋友闲谈的情景。“我们谈政治,谈世界上的问题,还有我们自己的问题。但愿先能喝上一杯,再吃顿热饭。我们谈回家后打算做些什么,谈想再过一两周去巴黎旅行,看看歌剧。但是,谈得最多的还是回家。”
托伊中士刚从医院回来,不喜欢夜晚炮声间隙时的寂静。他常用唱歌来打破沉默。他最爱唱《我就要见到你了》。赫夫龙叫他不要唱,德国兵肯定会听到的,托伊还是唱。据赫夫龙说,“乔打仗比唱歌棒多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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